一直以來,我都有所謂的「睡眠障礙」,不易入眠、淺眠易醒、多夢,這症狀從我退伍後沒多久就開始,糾纏至今也都二十多年了,在1996年時,曾尋求精神科醫師,當時被判定是「焦慮症」引發,吃了幾個月的藥物後,自覺有改善就沒再去看診,不過,改善不代表根治,停藥後一年左右,上述的睡眠障礙症狀又開始纏上我,我沒有再去看醫師拿藥,轉而向我有重度憂鬱症的母親的藥袋中拿取安眠藥打發;一路從「悠樂丁」(Eurodin)、「贊安諾」(Xanax)、安柏寧(Alpraline)吃到這幾年的「艾斯樂」(Eszo),我從來都沒打算(應該說逃避)去看診,去拿專屬自己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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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過去了,也曾想減少對藥物的依賴,而有過幾次戒斷的時候,但時間都維持不了多久──從三數月到最多半年──我就會再拿安眠藥來吃,直到今年五月下旬時,在我平日上下班的路上發現一家新開張的「身心科診所」,該診所招牌寫明治療:焦慮、憂鬱、恐慌、睡眠障礙等等的字樣,想想老是從我母親那兒拿安眠藥也不是個辦法,所以就在68日一早去掛了號,從每次拿七天藥、到每次拿21天的藥,前前後後也看診八次了。

該診所有兩位醫師輪流看診,我都固定給某位醫師看診,第一次看診,醫師做初步的問診時,我答說是想解決睡眠障礙,醫師問說我的睡眠障礙大約有多久,我答說十幾二十年,他的表情有小小的驚訝,接著詢問我都如何處理,我就實說是從母親藥袋中拿安眠藥──就某些程度而言,我明白睡眠障礙絕大部分是由壓力引起──所以當他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有哪些壓力來源時,有著摩羯座不輕易打開心防特質的我,雖然很知道自己的壓力源,但我不想說,所以回一句「我知道,但一定要說嗎?我可以保留不說嗎?」他表示「可以,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然後跟我解釋他將開立兩種藥物,一個是安定情緒用,另一個就是我慣用的艾斯樂,二者都是睡前服用。

若你問吃這兩個藥對我來說有沒啥不一樣的效果,我會說不知道,畢竟我一直都靠艾斯樂的藥效入眠,多一顆安定情緒的,我也不清楚究竟有沒效用,或許有也說不定吧;如是看診兩次吃了十四天的藥物,在第三次就診時,或許自己對醫師產生點兒信賴感,又或許是那個當下自己腦袋瓜裡的某條筋斷掉吧,我先試探性的問他的專業領域屬不屬心理層面(其實這是廢話,候診室牆面上就明列醫師的學經歷都屬精神心理方面),然後我就跟醫師說我愛男人但跟女人結婚,這就是我心理上最大的壓力源。

他問我有誰知道我的性向?我答父母多年前就知道但還是強力把我往結婚的路上推;他又問我的妻子知道嗎?我答應該是不知道不然以我認識的她的個性應該早就離婚了,在近二十分鐘的看診時間裡,我把從我有自我認知到結婚到如今簡短的說了個概略,最後醫師問我需不需要安排個「會談」,「會談」就能把我心理壓力解除嗎?我想這是不可能的,醫師自己也說「會談」不具備實質的解決功效,但有時候經由多次的會談,是有讓患者的心靈層面得到舒緩的功能;是嗎?或許真能舒緩某些人的情緒,但我不認為對我能有多大幫助,況且「會談」不屬健保給付,每次一小時收費二千元,這對我而言,算是某種「超低報酬率」的事情,所以我說我有在網路上寫部落格讓自己情緒有出口,「會談」就暫時先不考慮。

這一次的診療,醫師換了藥,先前安定情緒的改成「舒美寧」(Smilon),醫師解釋這藥主效果在治療「抑鬱症」和「自律神經失調」,另外再加開「氧化鎂錠」(Magnesium Oxide)制酸劑,或許可以減低我胃食道逆流的症狀;另外,把藥物量從7天份改成21天。

之後幾次再去看診,我也沒三八到每一次都提自己的性向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八月某一次醫師問診時,我還是有再次約略提過。

今年的這個九月,店生意空前清淡讓我情緒很低潮,九月下旬看了公視人生劇展的「回家路上」,讓我的情緒更多了沒由來的莫名悲傷感,這齣「回家路上」,講述一位單親男同志爸爸和他青春期女兒之間的故事,該戲還得了今年金鐘獎迷你劇集的最佳男主角獎,其實這戲最後算是有個happy ending,但我所認知的真實世界對照戲劇,更顯得戲劇呈現出來的都只是「美好的假象」,這樣的假象在我心裡發酵繼而轉化成無以名狀的悲傷感。

因為心情很低落,所以在105日回診時,就很老實的跟醫師說我九月過得很不好,生意差到收支打不平、空閒時間太多,看了二十幾支的DVD和好幾部電視劇,關於經濟方面醫師沒多問,他問我都看了些甚麼片,我就說我看片類型不拘,舉凡動作片、恐怖片、文藝片、影展片、同志片、爽片通通都看;他又問我對看過的片子有甚麼想法,我就把「回家路上」的劇情簡述一下,並說了一些自己的感受,說話期間,醫師一邊和我回應一邊在鍵盤上敲打(或許是記錄我的症狀,也或許只是在開藥),然後,我提到了「會談」。

我問說「會談,是您和我會談嗎?」他回說「你想要和我會談?」我問「不是嗎?」他沒正面回答我的提問,只說「我們診所有兩個心理師在跟患者做會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他在回答這話時,我看到醫師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那個瞬間我忽然有「他不願意和我會談!」的念頭閃過,是我太過多心、太過敏感嗎?但我真的有一種「即使這位醫師有在跟患者會談,但他應該不願意和我會談」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我有點……我不知該怎麼說,後來醫師問我要不要安排會談的時間時,我就以「經濟能力不許可」為由的說不。

我知道我很敏感、太過猜忌,我也很不容易卸下心防,我並不是隨便哪個誰就能讓我把我的性向給說明白的個性,即使是在虛擬網路上,我經營了部落格四年後,才決定重開全新帳號,寫下真實的自我;即便是面對一個專業的心理醫師,但對我來說是陌生的,要我對一個陌生人掏心挖肺……我實在辦不到。

我不知道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但,如果醫師對於我像個鸚鵡般、不斷輪迴復述著我自己的無解人生,感到我在無病呻吟、無藥可施,那我想我以後回診時,就不用再提任何相關性向方面的問題,畢竟如同我不斷說的:這是無解的狀況。

既然無解,那又何必說呢。

 

 

 

記 重複不斷稱無間,那就不用多說 是為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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