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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詞:黃婷 作曲:PAN 主唱:楊宗緯 發行日期:2012

  從來不是他們 刻劃的那種樣子 不是誰的王子 講不出煽情的字
  在喧囂的王國 守護自己的寂寞 門外驚心動魄 門裡我泰然自若

  這一路走來 說不上多辛苦 慶幸心裡很清楚
  是因為還有 那麼一點在乎 才執著這段旅途
  這一路走來 還忍得住孤獨 一個人聊勝於無
  在滾滾濁世 絕不把夢交出 儘管過程多殘酷

  心偶爾酸酸的 滲出淚水鹹鹹的 總有某個時刻 碰觸愛是暖暖的
  心裡一直有你 為了你我不放棄 曲折忐忑崎嶇 總有一天都撫平

  越愛的 越束手無策 越痛的 越銘心深刻
  誰來了 誰走了 誰在天地間不捨

  這一路走來 難免有些糊塗 難免會把誰辜負
  我們是漂浮 滄海中的一粟 有什麼不能讓步
  這一路走來 什麼都不算數 如果沒你的祝福
  一步又一步 在人生中過渡 誰會懂誰的全部
  這一路走來 總最懷念 最初的 坦白

  我這一路走來 揚起漫天的塵埃

 

出身自中視「超級星光大道」選秀節目的楊宗緯,他個歌聲穿透力很強、情感渲染也很濃烈,這篇,並沒有打算對他的這首「這一路走來」的歌做任何評論,我只是在寫我的人生路,如果您沒興趣,那抱歉讓您失望了

 

(上接「初戀未滿」篇)

1992年的6月,大偉從我的生命中消失,而那年的十月,一八四他送了一張喜帖來,說是要我當他的伴郎

當年,支援「山清專案」任務結束後,雖說我們有互留對方家中電話,但其實沒甚麼聯絡,畢竟不同的軍種、不同的單位,要我就這麼貿貿然的打電話到他家,我總覺得是件很怪、很尷尬的事,雖然我沒有聯絡過他,但他卻是我到台北上班後,在我所有的朋友中,第一個來看我的人;其實他在我心底佔有一個很重的比例,我卻刻意的跟他維持一種「淡如水」的交情,所以,雖然我知道他也隻身一人在台北蘆洲賃屋獨居、雖然我也知道他的聯絡電話、雖然他曾到士林找過我兩三次,但我還是不曾主動找過他,因此當他親自送帖子來時,我有點驚訝他幾時交女?而且這麼年輕就要結婚(當時他25歲),更費解的是,要我當伴郎?一八四他說:「當然要找你當伴郎,畢竟,我們不是普通的好朋友。」

他這句「我們不是普通的好朋友」曾讓我反覆咀嚼好久,我曾經做過各種假設,但好像都不是那麼適切,而我也完全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一八四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搭火車南下到嘉義,下火車時已是夜裡十點鐘了而他早在出口處等我,從嘉義車站到他家的這一個多小時車程時間,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都不知道他家距離嘉義車站這麼遠,車窗外一片黑漆漆的,我側過頭看著他手握方向盤、神情專注地開車,我突然發覺:在他身上似乎沒有即將要做新郎倌的喜悅,我只覺得他似乎很疲累的樣子,是因為籌備婚事太過勞累的關係嗎?

「其實我本來不想結婚!」

看他眼睛持續專注在前方道路,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是我聽錯話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安靜的看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道路,覺得這一趟路,好遠、好久!

參加一八四的婚禮,是我人生中所有吃過的喜宴,最難受的其中之一,身高184cm的他,穿著剪裁合宜的西裝,是那麼的英挺、那麼的帥氣和那麼的迷人,這麼好看的男人、這麼讓我牽掛的男人,如今和別的女人結婚了,而我卻必須全程參與,完全沒有任何閃避的機會,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而他那句「其實我本來不想結婚」也一度讓我以為,他跟我是不是同一類的?很多年以後,我才敢問他當時那句話是什麼,他說那時他只想先有經濟基礎後結婚,但他很愛他老婆,所以女方提結婚他一口就答應,而這些,都是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的事

對於大偉的離開和參加一八四的婚禮,我很難去比較到底哪一件傷我比較深,但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發生了這樣的兩件事情,讓我極度的消沉,所以,在那個寒冷的十二月,某天晚上下班後,我去淡水找興。

自從新訓中心結訓後,在那後來將近兩年的服役生涯,我都沒見過興,退伍後第三天,我找了幾個當年同個新訓中心的「同梯」一起聚會,其實,我最主要只想看興而已,其他那幾個同梯真的只是陪客,我們一群十來個大男生,在當時的「香雞城」打屁閒聊一下午,互相吹噓比賽誰比較操、或是誰比較涼,其實,還滿無聊的,比較有趣的事是,當天晚上我跑去興他家裡吃晚餐,只因那時我家正在進行整建工程,老媽沒煮飯

後來,我到士林上班,興則是在同年七月考上淡江,他跟幾個同學一起在淡水租屋同住,偶爾,他會跟同學到士林夜市吃消夜,當然我會作陪,有時我也會在下班後,搭著公車(是的,那時的台北還沒有捷運),一路搖搖晃晃地去淡水找他;通常,我都在學府路口站下車後再打公共電話給他,然後看著他騎著他那部『suzuki 追風』機車從半山腰下來接我,追風機車的後座很高,跨座其上,身子會不自主的前傾,我習慣將自己的前胸貼在他的後背上,然後雙手輕輕搭在興的腰際兩側,這種近身接觸,常常會讓我有某種假象的幸福感

興,是個非常好看的男孩子,五官輪廓非常立體,尤其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縱使不笑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充滿盈盈笑意,除了長得好看外,他的思路邏輯條理分明、說話用詞清晰明確,不管任何複雜紛亂的事情,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理出頭緒、抓到重點,興他本身也跟我一樣愛看電影,但他跟我不同的是,我看片只管誰主演,他則是還會注意到:導演是誰、編劇是誰,相同的演員跟不同的導演曾激盪出甚麼樣的火花、不同的編劇處理相同類型題材時會有甚麼不同著眼點,我在他身上學到不少該怎麼挑片來看的知識;而興他低沉而極富磁性的聲線,讓我有著「安定人心」的效果,所以,我常常去找他,說真的,我還真常去找他,尤其是在往後的十數年

那一個寒冷的十二月天夜裡,我鬱悶至極到不想再搭著緩慢的公車,而是直接攔了部計程車去淡水,當興他看到我一臉灰敗的神情,他問我怎麼了?我回一句:現在不想說!然後直接跨坐到他的機車後座,我們在淡水街道上晃一圈,他問我有沒想吃點甚麼,我也回說甚麼都不想吃,於是他便載著我到淡水河邊,那時候的淡水不像現在那麼熱鬧,淡水河更是髒臭到一個不行,雖然河邊臭死了,雖然是寒冷的冬夜,但河堤上,還是可見一對又一對交頸擁抱的情侶,我看在眼裡更覺煩悶,於是便跟興表示,可不可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想跟他說點事情,興就載著我回到他們租屋的地方。

興跟他三個同學,四人合租位在四樓、標準規格的三房兩廳公寓,屋主在樓頂加蓋一個房間,由興的另一位同學與女朋友合住,興說他那一位同學和女友今晚不會回來,於是我們就到樓頂的房間裡去,上樓前,興還順手拿了幾罐啤酒。

一開始,我試探地說:「我這輩子應該不會結婚!」他聽了後笑著說:「老怪也說他不想結婚,他說女人太麻煩又太難搞了,哈哈。」──老怪是興的室友之一,我和他有過幾面之緣──我猜,興他可能以為我受女孩子的氣了吧,那個當下,或許我真的悶到不行,又或許是酒精催發的關係,我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勇氣,直接挑明的說:「我跟老怪不一樣,因為,我愛的是男人!」

話既開了頭,接下來就很容易說,我把自己跟大偉之間的事情,源源本本、一五一十的通通都跟他說,興他很安靜的聽著我說,連問都沒問一句,就只是表情很淡然地任由我說,直到最後,他才問一句:「還有甚麼嗎?」聽到他這麼問,我心底真的百感交集,脫口而出就是這句:「難不成你要我說我喜歡你嗎?」我覺得我的心跳得好快,他會不會明白?他會不會反感?他會不會翻臉?他會不會... 他會不會... 他... 我不知道他會有甚麼反應,只能死命地盯著他看,希望能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些甚麼來,結果他甚麼都沒說,只哈哈大笑幾聲:「你喝太多了!」後來他說都三點多了,問我要不要今晚就在這個房間裡睡,我說不了!在凌晨三點多,搭著計程車回士林。

其實,那個時候我有點後悔跟興坦白的這些事,我擔心我們從此就成陌路人,過了兩天,我下班後嘗試著打了通電話給他:「我們還是朋友嗎?」他在電話那頭笑著說:「你想太多了,我們當然還是朋友啊,如果下次你還有甚麼煩悶,隨時來找我聊聊。」雖然他如此說,但,在往後的日子裡,在關於我的性向這部分,我們幾乎都不談了。

1993年3月,因為李安的電影【喜宴】裡的一句台詞:『我們這種人,要找到知心的,其實真的很難』,讓我想念起大偉,也因為這句話,讓我又開始想:是不是應該再多認識幾個同類?但我這次不再經由甚麼媒合介紹所了,對於同志出沒地標的「台北新公園」也從沒踏足過,我只從某本電影雜誌封底的「交友欄」中交筆友,我抱著不主動見面的心態,單純的以文字會友。

而那年,一八四他兒子出生了,小孩子滿月後的某天晚上下班後,我騎著我的破摩托車到蘆洲去找他,那是我第一次去找他,因為路不熟,所以有點迷失了方向,等我到他家時,他的太太帶著孩子睡了,我沒敢吵著說要看小孩,我跟一八四各拿一罐啤酒跑到屋頂,就著月光喝酒聊天,一八四是個事業心非常強的男人,那天晚上我聽他聊著他的工作、我聽他聊著他老闆對他的器重、我聽他聊著他的雄心壯志,我看到他眼中散發著對自己未來強烈企圖心的光芒,那個當下我有種莫名的感動,我在想,我的人生是不是太過頹喪了些?我是不是也該有些不同的作為?在思考了幾天之後,我辭職了,理由是:我想再進修。

人生,是由一長串的連鎖反應所組成,你從來都不會知道,在你做決定的那個當下,會引發甚麼樣的後續命運發展。

1993年九月我辭職離開士林,我找到一家位於台北車站附近的美工進修補習班,開始了每周三天的台北、桃園往返上課日子,除了自我再進修外,也肩負起照顧我母親的工作,因為她病了;說起我母親的病,肇因於那年的年初時我外婆過世,其實,生、老、死、病,在所難免,尤其外婆晚年時病痛纏身,死亡,我個人覺得對外婆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但我母親卻因為外婆的病逝自己也跟著倒下去,一開始,我們只是認為她不能接受自己母親亡故悲傷過度罷了,但隨著母親身體逐漸地產生各種病痛,在看了許多科別、做了多項檢查,還是找不到真正病源,我母親的身體一天一天的弱化下去,到我辭職回家那段日子,她幾乎整天都躺在床上無法起身,我的父親除了帶她去看遍各個科別外,也尋求其他治療方式,不過,父親是個完全不信草藥跟偏方的人,但卻把大筆的錢花在宗教的祈福法會上,就這麼耗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我父親的一位醫生朋友,用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建議父親帶母親去尋求心理醫師。

那時候的台灣社會不像如今的開化,關於精神或心理方面的疾病是諱莫如深、是完全不可談的一件事,父親在思考了近一星期後,終於在隔年的一月中,帶著母親到位於台北松山區、當時名為的「松山療養院」(現名:台北市立療養院)尋求心理醫師,門診醫師當時就判定我母親是「極重度憂鬱症」,當天就強制我母親住院療養,住院一個半月後母親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都改善許多出院,但憂鬱症是一輩子的事,從那時起至今二十年過去了,我母親進出療養院三數次、終身服用藥物控制,當然,這些都是後事。

我開始了又當學生的生活,白天上課,下午回家後就做作業、順便打理三餐,其實也都是買外食,以前在台北交的那幾個筆友,大概都斷了,只剩下兩個住在桃園的筆友還有在書信或電話聯絡;1993年10月中左右,我租了支錄影帶,我記得那是由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執導主演的「殺無赦(Unforgiven)」,我邀請興到家中一起觀看,當時家中兄弟姊妹也都在場,晚上九點多左右,我的一位筆友「陳」他打電話來,陳他是香港人,但當時他一人在台灣居住將近十年,只因他家中的哥哥無法容納這位同性戀的弟弟,陳是個說話百無禁忌的人,甚麼腥羶色的話都敢講,聽他在電話那頭胡說八道,我只能笑也接不下甚麼,我完全沒察覺到我的父親在他的房間裡用分機竊聽我跟陳的電話內容

父親直接在分機裡開罵,我跟陳立刻掛掉電話,父親立刻從樓上房間衝下來,也不管我的兄弟姊妹和興都在場,對著我就是破口大罵,我都還記得他罵我不知羞恥、他罵我敗德、他罵我:「好好的人不做,跟人家搞甚麼同性戀!」接著我母親也跌跌撞撞的樓上下來,她用著虛弱的聲音說:「顧好他,不要讓他逃家!」那是個極度難堪的場面,我不知道興他幾時離開我家、我也不記得當晚後來到底是怎麼收場,我只記得當時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我只能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著頭,任由父親罵。

其實當天半夜的時候我曾到六樓屋頂站著往下看,我想要跳下去,但我想到,如果我自殺,我的母親絕對活不下去,如果我這一跳就死成了,那也罷了,但若是沒死成呢?那麼「因為我的自殺而導致我的母親死亡」這罪名我真的背負不起,我承認我是個懦弱的人,懦弱到連死都不敢,所以我退縮了,我真的真的是個非常懦弱的人

從那時起,我的父母親開始積極幫我安排相親,在往後的半年多的時間裡,我相親了七次之多

其實我曾逃過,那是1994年事情,母親從療養院歸來,而我也辭去印刷廠的美工完稿工作──因為薪水真的太少了──在桃園找到老本行、重作馮婦,那個三月初剛好我排休假的日子,當天下午四點多吧,母親要我拿個甚麼東西給住附近的親戚,她叮囑我不要逗留要趕快回家,因為「今天晚上誰誰誰說要幫你介紹個女孩子」

那次我真的抓狂,我把東西拿去親戚家後轉身就走,我騎著摩托車暴走,我沿著高速公路旁的產業道路,一路騎到林口去,我在林口山區迷路了,我轉來轉去完全找不到方向,下雨了,我沒帶雨衣,其實就算帶了我也不想穿,就任由雨打在身上,等我找到路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母親看我一身濕淋淋地回家,甚麼話也不敢多說,或許是因為淋雨的關係,我重感冒了,我向店家請了病假,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我不記得那是甚麼時間點,只記得迷迷糊糊中看到母親站在我的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然後她說:「你真的要我死都不能瞑目嗎?」

從此我認了,我不再逃了,我也不再抗拒他們的安排了,那年的5月,經由親人的介紹,我認識了我現在的老婆,兩年後,我點頭答應結婚

在我即將結婚的那段時間,日子很難熬,我吃不下、我也睡不著,後來我去尋求心理諮詢,我只希望心理醫師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撐著過以後日子的理由」心理醫師甚麼也沒說,他只是反問我:「你覺得你為什麼要結婚?」我說:「為了兩家人都能平靜過日子。」心理醫師看著我然後說:「其實你自己早就已經有答案了。」

雖然我自己早有答案了,但我還是非常非常的難受,就在婚期即將到來的前幾天,某天晚上,我打電話找興喝酒。

興,他從大學畢業後,在台北找到了學以致用的工作,他開始了每天台北桃園的通勤生活,因為工作勤奮、老闆器重加上當時台灣景氣好,所以,半年左右他就買車,不再倚賴大眾交通工具通勤,曾經有一度我幾乎天天去找他,我總是會在下班後,到夜市的快炒店買個兩樣熱炒菜,然後拎去他家一起吃消夜、看片子,那段幾乎每天都往他家跑的日子,至今我都還非常的懷念。

那天晚上,興他開著車子載我到他家,我們甚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喝著啤酒,然後他只說了一句:「你確定了嗎?」這句話問的我心好痛,事已至此,根本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我除了牙關咬緊的認了,還能怎麼辦?我對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當我的伴郎,而且要全天候的陪著我。

當天晚上我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根本就不會喝酒的我,在興他家卻硬是灌了三罐啤酒,一進家門我就吐得亂七八糟,吐到後來已經沒東西好吐,只能抱著馬桶不停的乾嘔,或許是我乾嘔的聲音驚醒了我的母親吧,她站在浴室門外問我說:「你真的那麼痛苦嗎?」聽到母親的這句話,我甚麼都沒說,我只是把浴室門給關上,我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滴進馬桶裡。

然後我結婚了,當天我心中的四個男人都到齊,他們都真心誠意的祝福我,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根本不要這樣的祝福;然後我生了兩隻蘿蔔頭了,這些事情都發生在我31歲以前。

 

李,他比我早一年結婚,我帶著當時的女朋友現在的老婆一起出席,但是參加李的婚宴的我卻沒有很痛,我有點理不清自己心裡真正的感覺,只能說,那是一種帶著祝福他、替他高興、同時又有些惆悵的複雜心情,或許是真的對他的感覺比較淡了吧,其實,我跟李往來算是密切的,畢竟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城市裡,距離也不遠,又是老同學,但,跟他真的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李的家境非常富裕優渥,他本身又非常英俊、異性緣非常好,常常被女生倒追,加上他退伍後繼承家業,忙碌到一個不行,所以,他繼承家業後我們就少連絡了,以至於我完全不認識他的老婆;在婚宴結束他在門口送客時,他笑著跟我說:「下一個就是你囉!」那時候的我,真的百味雜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個當下的自己的心情。

 

而清他則是在他人生33歲的那年結婚,四月的天氣讓人難以捉摸,當天晚上6點鐘,我帶著內人和不足兩歲的小隻蘿蔔頭,到台北參加他的喜宴,這場喜宴是我人生中最難受的一場,而當晚的氣候跟我的心情一般:暴雨傾盆;在等候典禮開始的時間裡,我到休息室找清,穿著剪裁合身又筆挺的西裝的他,英挺帥氣又俊美無雙,我暈眩恍惚到一直對著他傻笑,我甚至都不記得在見面的第一時間裡到底有沒有跟他道恭喜。

當喜宴當始時,清和他的新娘在現場八人弦樂的伴奏下入場,其實,在那個當下,我完全沒感覺到餐廳裡還有其他眾多賓客,我甚至沒看清楚新娘的長相,只看到清彷彿全身散發著天使光芒從我面前走過;新人入座了,開始上菜了,我壓根兒沒半點胃口,那整晚我都坐立難安、食不知味的,菜上第四道時,我就以時間太晚為由,帶著內人離席了,我甚至連過去向清告辭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倉皇逃離。

 

婚後的我斷絕了所有跟同志相關的朋友,我很認真地過著規律而平淡的日子,若以主流的社會價值來看,我有妻、有子、有一個家,無論怎看都算得上是一個圓滿的狀態,但,心底總有一塊是空的,雖然身邊不乏可供談心的朋友,只是,很多時候總還是有些顧慮要注意,或許因為如此吧,朋友總覺得我抑鬱寡歡。

待續

 

有時候回頭看自己的過往,並不代表我沉溺在過去的時間裡,因為,過去畢竟都過去了,再怎麼沉溺其中,也改變不了甚麼,所有的回憶,真的只是回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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